家乡和其他地方
罗萨里奥市外,分布着多处工薪阶层居住区,条件恶劣,粉尘含量高,不少建筑门窗破旧不堪。
梅西出生在这里,13岁时,全家搬到了巴塞罗那。
那不是一次家庭迁徙,更像是对全家七口的一次考验——13岁的里奥·梅西前往巴塞罗那试训,努力适应当地的足球和生活。从阿根廷迁往西班牙的决定并不是梅西一家做出的,当时家人并不知道个子不高的里奥·梅西是否有成为职业球员的潜力。
半年后,莱昂内尔告诉全家人,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他想留在这里,尽管他在过去的六个月里一直受伤,而且西班牙的许多青少年足球规定不允许他有更多的上场机会。
13岁那年,他做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13岁的他却要为这个决定付出代价——两个哥哥和姐姐在母亲的陪同下回到了家乡罗萨里奥,而父亲则留在巴塞罗那陪伴小儿子。
这是一次家庭分离,千里之外的泪水和思念给整个家庭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20年后,已经有了三个儿子的梅西与妻子安东内拉和儿子们进行了一次长谈——这又是一次移民话题,他要离开巴塞罗那。长子蒂亚戈出生于2012年,老二马特奥出生于2015年,老三西罗出生于2018年。他们的家乡是巴塞罗那。
面对妻儿的泪水,回想起20年前的经历,梅西放弃了离开的决定,他在巴塞罗那居住的时间比家乡罗萨里奥长得多。
又过了一年,不想离开的梅西不得不离开。尽管他再次向儿子们承诺,这只是暂时的离开,他们最终还是会回到巴塞罗那,但这段旅程一旦开始,谁知道终点会在哪里呢?
家乡早已是异乡,但异乡不一定是家乡。
没有“最后的努力”
场景瞬息万变。从巴塞罗那飞往巴黎的飞行距离和时间并不可怕,但一切都变了。
落地巴黎后,梅西换上了更适合新鲜场景的T恤。随后是签约仪式,他手捧30号球衣亮相。接着是埃菲尔铁塔的正式发布仪式。巴黎圣日耳曼不得不等待一天,因为梅西抵达时,埃菲尔铁塔还在迎接从东京奥运会归来的法国国奥队员。巴黎也是2024年夏季奥运会的主办城市。
这位巴萨的遗老在新闻发布会当晚进行了一场新赛季甘伯杯热身赛。比赛开始10分钟,现场球迷起立为这位离去的10号球员鼓掌。这是他效力的俱乐部,他作为职业球员在这里效力了17个赛季,出场778次,进球672个,助攻302次,赢得了35个奖杯,其中包括4个欧冠冠军和10个西甲冠军。
但在他的俱乐部里再也找不到他了。
就在梅西夫妇收拾行囊准备前往巴黎的时候,加泰罗尼亚地区却还流传着“最后一搏”的传闻——梅西、巴萨、西甲都想留下,各方都做出让步、共同努力。难道真的就不可能了吗?然而,这个“最后一搏”的传闻一出,很快就被多方否认。
没有“最后的努力”,什么都改变不了。“最后的努力”是球迷们迫切的期盼。一个在球场上创造奇迹的人变得平凡,当他陷入“平凡”的陷阱时,他再想创造奇迹就太难了西甲会员制俱乐部,和普通人一样。
巴萨、加泰罗尼亚人以及太多的梅西球迷都难以接受这样的“正常”,想想还如少年般纯真的梅西,能接受吗?
可以用烧烤解决的合同延期
一些人观看了梅西的告别新闻发布会,并用他和拉波尔塔的肢体语言,与今年春天拉波尔塔再次赢得巴萨主席选举后,两人在诺坎普会面时的欢快场景进行对比,最终选择用“冷淡”来形容。
无论是在球场内还是球场外,梅西从来都不是一个隐藏自己情绪的人。
拉波尔塔是律师出身,首次当选巴萨主席,他的权力来自于他协助组建的巴萨球迷组织,该组织与当时代表传统力量的俱乐部管理层对立。
拉波尔塔在担任巴萨主席期间并不是一个很成功的政治人物西甲会员制俱乐部,后来又进入了加泰罗尼亚议会。他在巴萨的继任者罗塞尔和名誉扫地的巴托梅乌都无法延续拉波尔塔的第一任期,只能借力克鲁伊夫,提拔瓜迪奥拉。
昔日的刘浪归来,巴托梅乌尽力不被贴上“赶走梅西的巴萨主席”的标签,拉波尔塔更懂其中的玄机,所以上任后对梅西续约的言论全部都是积极乐观的。谁都知道,新主席和梅西的关系绝非巴托梅乌可比。陈旧势力已被清除,整顿正在进行中,尽管阻碍重重,尽管负债累累,但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即使梅西在2021年7月1日成为自由球员,来自梅西方面的消息也是积极乐观的,尽管他们的语气比巴萨主席的语气更为谨慎。
从竞选伊始,拉波尔塔的口气就是,他不仅能让梅西续约,而且他是唯一能确保梅西续约的主席——“我要做的就是和他一起吃一顿烧烤”。
▲拉波尔塔(左)与梅西。
账户不清晰
拉波尔塔不知道巴萨现在的困境有多大。他是一名律师出身,认为自己了解俱乐部的商业逻辑,也了解欧足联和西甲的财务公平政策。他在场外也有经济支持,所以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解决不了的。
然而,上任之后,当接触到巴萨的实际财务状况时,拉波尔塔发现,在疫情的冲击下,巴萨2020-21赛季的损失并不是之前审计结果显示的2亿欧元,而是接近5亿欧元的巨坑。
和所有此前当选的巴萨主席一样,拉波尔塔必须拥有足够的财力来支付相当于巴萨俱乐部预算 15% 的保证金。这是一项由巴萨主席和他任命的管理层直接负责的财务原则。巴萨是会员制俱乐部,一切权力属于会员,但俱乐部的运营和管理权则交给了当选的主席。当主席和管理层发现续约梅西是一项破败俱乐部财政状况无法支撑的挑战时,他们自然要做出现实的决定。
2021年6月中旬,拉波尔塔和梅西共进晚餐,拉波尔塔继续保证续约不会有问题。但那时,危机已经发生。
对于梅西的续约问题,巴萨提供了两份草案合同:一份2年,一份5年。双方经过短暂讨论后,接受了5年的合同。草案合同需要得到西甲联盟的批准,才能由俱乐部和球员签署。
就在俱乐部与梅西确认合同草案三天后,西甲主席特巴斯在了解了合同草案条款后与拉波尔塔进行了会面。西甲主席表示,这份合同没问题,但巴萨需要满足一个前提条件,即西甲已经与私募股权基金CVC签署了协议,该基金为西甲提供了27亿欧元的融资,以换取未来包括赛事版权在内的所有联赛收入的10%。
特巴斯解释称,CVC融资的90%将分配给受到疫情影响的俱乐部,但15%的融资可用于支付球员的薪水。对于巴萨来说,这相当于一笔4000万欧元的短期贷款。拉波尔塔第一时间没有反对这一提议,他很清楚巴萨必须获得CVC融资收益才能留住梅西。然而,在回到俱乐部并与俱乐部CEO费兰·雷维特沟通后,他发现这笔交易从长远来看对巴萨不利。
根据雷维特的计算,如果巴萨与梅西续约,即便梅西在未经谈判的情况下降薪50%,巴萨下赛季的总薪资仍将达到俱乐部预期收入的110%。 而如果梅西不续约,总薪资则只有预期收入的95%。
从账目上看,没有什么是不可逆转的。
▲NBA球星库里在社交媒体上为梅西送上祝福。
谁在撒谎?
对于拉波尔塔来说,最大的挑战不是放弃梅西,而是他要如何向梅西父子,以及所有巴萨球迷解释这一切,他注定会成为一个言而无信的恶人。
拉波尔塔承认,自己在8月3日就做出了不再与梅西续约的决定,但直到8月5日才将这一决定告知梅西的父亲。多家加泰罗尼亚媒体从各种线索中寻找线索,认为拉波尔塔在撒谎——既然决定早已做出,不断的拖延一定是俱乐部故意为之。
在长达80分钟的讲话中,拉波尔塔将矛头指向西甲,称联赛管理层不愿改变,并强调巴萨不接受CVC的融资方案。而辞去巴萨董事会职务的哈梅·洛皮斯则公开强调,巴萨没有为留住梅西做出任何努力。
8月9日,洛皮斯在接受一家电台采访时表示:“我并不想引发骚乱。我辞职只是为了能够发声——巴萨球迷所要求的透明度在俱乐部并不存在。就连莱昂纳多(梅西)本人也说,‘他们没有尽全力’。”
梅西在告别仪式上并没有直接说出这一言论,但一年前他在批评巴托梅乌的管理时也曾提出过类似的指责。
更有意思的是,梅西告别仪式当天,皇马主席弗洛伦蒂诺和尤文主席阿涅利一同来到巴塞罗那,三人被发现共进晚餐,他们共同的话题,当然就是欧洲超级联赛。
与此同时,拉波尔塔与弗洛伦蒂诺之间还存在CVC纠纷,并向西甲提出抗议。
巴萨的财政岌岌可危,如果不是在西班牙,而是在其他金融监管更严格的国家,俱乐部可能就不复存在了。拉波尔塔要控制俱乐部的人工成本,梅西必须离开。然而,拉波尔塔上任以来,梅西得到的承诺只是顺利续约。
梅西并没有就降薪50%与俱乐部讨价还价——根据西班牙法律,降薪最高只能是50%,这是出于保护劳工权益的考虑。所以,那些还在指责梅西贪婪、说“他为什么不能免费为俱乐部踢一年球”的人,完全是无知。
这个夏天他很忙碌,也很幸运,帮助阿根廷国家队夺得了期待已久的美洲杯。他原本的计划是为巴萨效力到36岁,然后去美国结束职业生涯。据说他和队友法布雷加斯也有类似的协议。
在过去的21年里,梅西曾数次想过离开,比如2014年,巴萨主帅比拉诺瓦就劝阻梅西:“你在其他地方不可能像在这里一样快乐。”不久之后,比拉诺瓦就去世了。
2016年,由于西班牙税务部门的不懈追捕,梅西曾想过离开西班牙,但再次遭到劝阻。
2020年,巴萨在欧冠赛场上被拜仁慕尼黑8-2击败,梅西再次想要离开,但被巴托梅乌等人的合同条款拦住了。“他们骗了我!”梅西说。他不愿意和俱乐部对簿公堂。他尊重的不是巴托梅乌和其他票仓,而是他为之付出了全部心血的巴萨俱乐部。
他选择留下的更重要的原因是妻儿的眼泪西甲会员制俱乐部,和年少时家庭分离的痛苦回忆。
当他以为困难已经过去、痛苦已经结束时,真正的痛苦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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